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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风中的九宫山 张 凯
已是凌晨二点时分,我悄然拧开门锁,轻轻推门而出,耳畔骤然响起屋外呼啸的大风之声。这般的风,于我而言,实乃前所未见、闻所未闻。记忆里,这大抵是首次于这般深夜,踏出九宫山山上的房门,迈入这室外的天地。
九宫山上的风,恰似恐惧的狂吼,其声悚然,震撼着每一寸空气,也震撼着我的心灵。想来,寻常人决然不好承受。母亲曾与我道,她于房间内安睡,听闻外面那猎猎风声,心中竟生惧意。彼时的我,心中暗忖:母亲年近八十,历经诸多风雨,这般年岁,怎会因风大而心生害怕?
此念,现今想来,确是我的轻狂与无知。
这夜,我腹内空空,外出觅食。我所居之处的楼下,乃是一条深长的过道。只听得风声呼呼作响,一阵连着一阵,时高时低。巷道旁侧,有一个空旷的停车场,场内矗立着几棵高大的古树,枝叶繁茂,叶大如扇。在这狂风的吹拂下,它们随风摇摆起舞,仿若奏着一曲诡谲的乐章,我竟不敢贸然形容。
我曾以笔墨描绘过九宫山的雨、九宫山的晨、九宫山的菜市……然而,这夜间的风,尤其这山上夜间的风哟,却未曾着墨。
当我踏入云中湖,湖边的风,似乎稍小了些许,却又带着深深的凉意。这不禁让我忆起头天晚上,在这云中湖边与爱人吃烧烤的情景。那桌面上摆放的盘子与碗,连同已烤好的美味佳肴,全然被风吹得四处飘飞,一片狼藉……
再思及那湖边做烧烤生意的人,还有那些在这酷热难耐的夏夜,选择到山上享受夜宵的食客们。山下正值夏季,气温高达四十度,而山上的风,虽似鬼哭狼嚎,令人毛骨悚然,却也给人一种绵柔凉爽之感。仿佛是大自然特意为这炎炎夏日准备的一份清凉礼物。
我匆匆找了一家湖边灯光最亮的烧烤店——“旺湖烧烤”,于我而言也是初次品尝。我点了些烤串,炒了份炒饭,还郑重其事地要了一瓶啤酒。仅半个时辰,我便将这些美食一扫而光。
走到前台付账,选择微信扫码支付。餐费不多,尚不足百元。然而,当我扫第一张卡时,余额不足;再扫第二张卡,又未曾绑定,无法使用。接着扫第三张卡,总算把餐费给付了,但余额也是所剩无几。这一番操作,弄得颇有些狼狈,脸上还冒出了些许汗珠。
想到自己已快到知天命之年,生活却如此局促,不禁自我解嘲起来。“这算什么?连我最喜爱的鲁迅先生,不也曾有过类似的境遇吗?比我还惨。”
鲁迅先生是这样写的,其中对风的描写更让我叹服:“我大抵是穷了,辗转难眠,起来打开窗户,点了一支烟。一半是我抽,一半是风抽的,想想风可能也有烦恼吧,不由悲从中来。越想越气,风凭什么抽我的烟,于是我开始抽风。
但我向来如此,晚饭时间到了,我从容地走到高处,转过身,对着西北,缓缓张开了嘴。你看那昔日的北风,那便是我今日的三餐了。还好今日多了些尘土,足以饱腹。我裤子后面有两个兜,一个是空的,另一个也是空的。我大抵是个穷人了。”比起他老人家,我的境况那是要好上了许多。
我迎着风,任其摩挲着我的脸庞,仿佛能感受到它的温度、它的情感。再次回到过道,风声呼呼作响,听起来仍觉骇人。
于是我连忙加快脚步,回到家中,打开门锁,踏入了这个温暖的港湾。爱人孩子依然在酣睡,陷入甜蜜的梦乡。而风呢,依旧不停歇地吹着,似乎在诉说着属于它的故事。
风,不停地吹……
次日中午归家之时,方才瞧见一文友在朋友圈所发之作,也是写九宫山的风,怎是想到了一起去了?诗文精妙绝伦,短小精悍却韵味无穷。它又将带着我的思绪,飘向那更远的地方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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